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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4月28日 星期六

120426 回鄉偶書

「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無改鬢毛催。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?」 唐賀知章

我從小在高雄岡山長大,國二唸完後,我們舉家搬到台北,這對一個小鄉村長大的殷實小孩而言,真是不可承受的重啊!


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,沒有半個朋友,馬上投入競爭激烈的台北市高中聯招,要不是我心臟夠強、溶入環境夠快、人長的夠矮小、還有皮夠厚,才得以活到現在,不然三十幾年前我就自行了斷了。

雖然我有以上優點,唯一的缺點就是當時還沒開竅,功課不好,所以理所當然的分發到與實力相當的學校,其實我有考上大安高工印刷科,媽媽看我不像是讀書的料,於是就幫我登記離家最近五專,媽媽曾經回憶說:好歹也是專科學歷,不必再考一次大學,當完兵就可以找事了!

說實在的,我的適應能力不是很強,加上唸私立五專,心理上是有點自卑,所以專科的前幾年,大概能用「醉生夢死」來形容吧!會讓我用點心的科目,通常是有同學會問我,我怕答不出來,就會唸那一科,要不然,大概都是考前一晚唸一唸就去考了,也都能安全過關。

這樣子從五專畢業、當兵、又去唸大學,然後就業、結婚、生子,一晃就快四十年了,這四十年來,我只有結婚去南部度蜜月時經過岡山,故鄉對我而言,竟似天下最遙遠的距離了!

前兩天,按計畫到台南出差,特別留了個半天,先去看一個養病中也住岡山的好朋友,準備到我的國小母校和以前的老家去看看!
很高興的去看術後復元良好的老朋友,不能太早去看病人,所以九點到,其實我七點就從台南向岡山出發,卻花了快兩個鐘頭才到岡山,難道是近鄉情怯?

探視病人不能太久,必須體貼病人的身體狀況,所以待不到一個鐘頭就要告辭。

朋友住在岡山國小附近,其實我也唸了三年岡山國小,因為在市場附近,交通繁忙、停車不易,所以我只好捨近求遠,到唸到畢業的前峰國小。
GPS要我走柳橋路,過了柳橋,左手邊是空軍新生社,記得小時候,新生社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,因為來都是來吃好料的,在那物質匱乏的年代,只有吃喜酒和過年時,才能吃到大魚大肉。

新生社隔壁是中正堂,是小時候看電影的地方,再過去就是空軍醫院,我出生的地方,除了出生以外,我也常來,因為三不五時受傷前來治療!
聽說前峰國中(我唸到國二就轉到台北了)遷到空軍醫院後面了,一般醫院後面都是太平間,還好我離開很久了。

通校路左轉,我就一直在找空軍通校的大門,因為家父原來是通校的教官,在這附近,我也有很多兒時的回憶,可能是滄海桑田吧!我印象中的位置空空如也,不過GPS又在叫我右轉了,而且目標只不到一百公尺了,遠方就是母校了,闊別四十多年的母校就在眼前,心頭突然小鹿亂跳、呼吸急促!

在校門口,我深吸了一口氣,就像四十多年前一樣,整了整我的鴨舌帽,思緒回到兒時,昂首闊步的走進校門!

「喂,先生,有事嗎?」警衛瞬間打斷我的懸念,讓我從四十年前又回到現實的現代!

「歹勢,我是校友,幾十年沒回來看看,今天回來走走的。」

「小朋友在上課,不要去吵人家啦」

「哇災啦,我不會打擾任何人的」

「好啦,來登記一下」
學校變的好氣派,以前有印象的事物,似乎一件不剩,我努力的回想著,愈走卻愈陌生,我不禁問我自己:「這是我的啟蒙地嗎?」

學校的操場已經舖上了PU跑道,校舍也全都改建過了,現在的小朋友真是幸福啊!在了國父銅像前,看到一班的小朋友魚貫的經過,算一算,才二十幾個,我們以前一班可是六十人啊!


幾棵被剃平頭的大樹,它們應該就是我們小時候親蜜的玩伴,那鳳凰木下應該就是畢業前,大家輪簽畢業感言的地方,啊~「驚惜韶光匆促」,一晃四十年,「懷昔敘首,朝夕同堂,親愛兮未能忘;今朝隔別,天各一方,山高兮水又長」




一尊孔子背後銘記「前峰國民小學 第四十屆畢業生贈,中華民國七十九年八月一日」,我算了一算,是我畢業十九年後學弟妹所贈,又「驚惜韶光匆促」一次。


 「先生,請問有事嗎?」一位女老師從教室跑了出來問我。

「老師,對不起,我是校友,回來學校看看,打擾你們了!」

老師離開後,回想過去,我們老師也是這樣子的保護我們免於受到傷害,老師真像老鷹捉小雞的母雞,拼命的要保護小朋友的周全,我今天卻是不速之客,真是對不起了,老師!


繞了校園一圈,經過教務處,有位女老師走出來問我有什麼事嗎?我告知來意,老師很好意的請我到教務處坐坐,她告訴我有一位退休的老師今天有回來,我可能認識。

沒一會兒,教務主任陳老師回來,他很熱心的搬出一些以前的照片,他說這些照片是老師捐出來的,我仔細的看著那些照片,努力的回味,這是鄭毓根校長、黃國安老師、李鐘麗老師、黃x 村老師、老師、還好多好多面熟卻叫不出名字的老師。


陳主任還拿出五十周年校慶時整理的畢業生名冊,我仔細的找,因為並沒有按班級排,要找會困難點,游小娜,我記得,以前坐我前面的,何錦繡,以前跳土風舞的舞伴,她弟弟阿枝和我弟也是同學,焦憶屏,我記得,她媽媽是學校老師,各位,我不是重色輕友,只記得女同學的名字,實在當年家長都幫小孩取那種菜市場名字,四十年了,很難也!

有沒有發現,我還沒發現我自己的名字!原來是把我的姓給誤植為「江」了,我跟陳主任反應,他說他會改!
再仔細看一遍,又有一些收穫,黃大勳,好像是老師的親戚,個頭跟我差不多;靳正憲,胖胖的;趙方正,以前我的死對頭,他爸爸是空軍醫院的醫官,其實,這幾十年,還蠻想念他的;蔡師高,我父親同事的兒子,後來聽說到美國拿到博士;杜大智,警官的兒子,家在前峰派出所後面的宿舍,算是我的恩人,因為我把媽媽給我買參考書的錢花了,所以每次要考試,就去跟他借參考書來看;閰中間,記得他體育很好,有一次他跟人家打架還是怎麼樣?被踢到鳥鳥,他很耽心,跑來跟我抱怨
正常我在回憶之際,老師進來,大家寒暄一番,印象中依稀有老師的形象,但腦子經四十年的歲月侵蝕,已經有一點不勞靠了,我跟老師報告,我是黃國安老師班的,他告訴我,老師前幾年已經蒙主寵招了,還有黃x 村老師也不在了,所有照片中的老師都已退休了
兒時記憶一下湧來,只是人事全非,一切也只能埋在記憶裡了,偶而回憶一下了,我想,如果在孔子像前,老師派一個小朋友來問我:「叔叔您有事嗎?」

那我就彷彿回到唐朝賀知章的:「少小離家老大回,鄉音無改鬢毛催。兒童相見不相識,笑問客從何處來?」

王老師與我合照

我是這一屆畢業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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